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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名:《余万里——儒生经学通志》
《美国芝加哥大学图书馆藏中文古籍善本书志经部》(上下),张,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20年5月出版,360.00元
所谓读书人,就是通过读书获取知识,形成思想,解决问题的人。我以前从来没有读过书,所以我试着找一本书或年鉴的摘要来丰富我的知识。就我一个没有阅读指导的人来说,我要拜抽象,拜书为师。虽然我不能像余嘉锡先生那样写《辨证》,但我开始读《四库全书总目》(70年代末1965年买了一本精装道林纸),然后读周中富《郑堂读书记》(80年代初买了一个万友图书馆),再看龙松楼、好书屋等中国影印的图书馆记录,但都是民国、清代的书目提要。我记得80年代初,王忠民的《中国善本书提要》出版了,因为美国国会图书馆有很多书目摘要,我自然很高兴。我买了两本书,放在桌子上,想着可以了解一下在中国丢失的珍贵书籍,甚至像宋家。然后我向瞿万里借了《普林斯顿大学葛思德东方图书馆中文善本书志》,得知其摘要初稿也是出自王先生之手,先生是撰写海外编年史的先驱。
对流出的古籍知识的渴望,让我对美国收藏的三本好书、好记录产生了依恋。首先是金申的《美国哈佛大学图书馆哈佛燕京图书馆中文善本书志》。当时我在上海字典出版社工作,就奉命看历史系的手稿,几十万字,一个字一个字看。我很感兴趣,睁开了眼睛。几年后,朋友陈先兴赠送了他编辑的《柏克莱加州大学东亚图书馆中文古籍善本书志》作为礼物,让我多了一个了解古籍外流的窗口。张教授的《美国芝加哥大学图书馆藏中文古籍善本书志经部》(以下简称《芝大书志》)一书,是又一部了解古籍外流的新开户口本。沈和陈都是著名的版本编目员。哈佛和伯克利大学的两本书,早就是惠泽的学生,别人介绍的。经学部的著作,一直是我编纂清代经学系列的关注点。尤其是这本书,是我的朋友张教授写的,他是一位当代的儒家经典学者,这让我想表达我所看到的。
我知道了三宝教授的名字,因为他的博士论文是《五经正义研究》。这个话题从90年代的角度被忽略了,分量之重足以震撼学生。果然,在台湾认识靖之后,他给了我一份《五经正义研究》,将近一千页。对五经的熟悉程度可以从博士阶段的这一努力看出。当然,他在台大任职后,主要专注于硕士期间开始的《毛诗》研究,也关注东亚经典的研究情况,尤其是日本京都学派的中国研究,先后出版了《唐代经学及日本近代京都学派中国学研究论集》、《东亚诗经学论集》等书籍。他不仅对儒家经典有着精湛的研究,而且对目录学和方志也有着深厚的了解,曾主编《台湾大学图书馆藏珍本东亚文献目录》和《日本汉籍篇》的《中国古籍篇》。作为一个经学家,一个在编年上有涵养的人,编撰志大经系的优秀编年,会有自己独特的眼光和视角。
芝加哥大学东亚图书馆首任馆长是著名汉学家顾立雅,继任者是享誉海内外的钱存训教授。他收到了劳弗、李宗东等收藏的书籍。因此,图书馆里有1700多本古籍(包括珍本和普通图书),“并不缺少孤蕨,浣熊是美国第一”(金申语)。这个“第一”有两个意思:数量和质量。作者从284部珍本书中选取六分之一来写编年史,无疑是其中的精华。
首先列举一二:前两年李主编的《左传集评》四大卷出版,收录《左传》评论60余种。我买了看了,一直以为收集了《左传》评论的大观。志大有一种《名公注释左传评林》,标有欧阳东风的批语,明代李主编,明万历刻本。根据对林氏讳字的评价,作者是清代的印刷本。这本书只保存在日本的尊经阁图书馆,《四库总目》和《古籍善本书目》没有记载,其他的公立和私立图书馆也很少。除甄嬛、朱慎、穆文熙等少数人外,共有31人入选,如杨慎、邹守义、王世贞、王、王锡爵、陈鹤交等。或者因为没有专门的书,全部都是《左传集评》留下的,说明《评林》的价值。《春秋公羊经例比》也有六卷,用《春秋》经文相同或相近的句子表示。和杜宇的《释例》差不多,因为是手稿所以没有被其他图书馆收藏。作者仔细审视了前后内容的重复,这是一部未完成的作品。虽然是未完成的作品,《左传》中有《释例》,但是《公》的第二部传记却不见了,所以有了这部手稿可以对新人的研究方向有所启发。
编年史要表现的不仅仅是按书写编年史,还要对藏书的描述进行考证。也就是说,就《谷》手稿而言,由于有一个“文篇”印成了白色,收藏中的旧物品最初被描述为文的书。作者在查阅文现存著作、日记、随笔时,并未提及此书,但在《春秋公羊经例比》年,他有“为群经作句例书,惜其仓促而不闲”之意,于是整理了文当年出行的重要事件,说“此稿似乎很少能写”。根据《一平》的印鉴,推测是文最先收藏,后转给了易培基,易培基的独生女易叔平与丈夫的著名学者、台大教授李宗东一起转给了志大。再比如,清晰的抄本《纯常子枝语》和上图隐藏的手稿《大易讲义合参》(其实是抄本)是一样的
一源。因上图本有“惠栋之印”“定宇”钤印,被定为惠栋所著,但不久即被质疑。作者从比勘两种抄本内容入手,查得上图《八卦取象歌》等六图为芝大抄本所无,复就抄本用字、讳字、行款等考校,左证了上图本非惠栋著作之说。由是可见上图稿本识语称“惠定宇先生著《周易本义辨证》既成,复著《周易讲义合参》。今《辨证》已刊版行世,《合参》祗有钞本,而流传亦希。此则先生之原稿”云云,乃递藏者出于自珍的想当然之说。古籍流传,有草稿,有清稿,有初刻,有重刻,错综复杂。据书撰志,既要参考各公私藏馆著录,又要稽考序跋,联系内容,以定刻本年代。作者现任陕西师范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特聘教授,以往曾执教台大多年,且尝撰写台大图书馆古籍藏书目录,熟稔该馆藏书,因在考述元郑玉《春秋经传阙疑》之版本时,引录芝大館藏所无的台大同书书末郑肇新跋文一篇,揭示了三百年来此书稿本在宗族中传抄之迹。更征引《四库总目》《经义考》及各馆收藏目录,基本理清了此书之源流与初刻、重刻之本。而若“《诗经喈凤详解》八卷《图说》一卷”一书,版式分上、中、下三栏,题为清陈抒孝撰,清汪基增订。作者以汪氏尝自著《古文喈凤》一书,遂溯其改陈氏《诗经绎传》为《诗经喈凤详解》之由,揭示明人在科举参考书中改头换名行径之一例,且指出该书“备考”由汪氏新增,“图说”亦经汪氏斟酌取舍。至于中栏“汪氏庭训云”语,则据书首吴启昆序汪氏“尊人沐沧先生口授札记庭训汪子兄弟”云云,定为汪父之说。是皆能实事求是而深中肯綮。
前人撰写书目提要,或一人见闻所限,或假借众手所成,像《四库全书总目》和《续修四库提要》皆属巨制,前者积篇过万,后者更达三万多篇,难免疏漏纰缪。自胡玉缙之后,纠错者接踵而来,更正者何止千百,《芝大书志》于此亦时有所见。武英殿本《四库总目》卷六《周易述》提要有云“其注疏尚缺下经十四卷及《序卦》《杂卦》两《传》,盖未完之书”,文溯阁书前提要同。而文渊阁和文津阁书前提要则作“缺下经第四卷”,《芝大书志》指出此书第八卷注“全卷阙”,此即下经第四卷,乃知殿本、文溯阁本皆误。另《芝大书志》又指出《续修四库提要》中伦明撰陈孚《学庸窃补》提要据序文定为乾隆十一年刊本,又著录为九卷,而实际原书是《大学窃补》五卷,《中庸窃补》九卷,总十四卷。且芝大藏本书前书名页有“乾隆庚午新镌”字样,乃疑伦明所见本无书名页,故有此误。
古籍流转递藏,自属事理之常,而欲追踪其流转之迹,则藏家印玺每为重要依据。作者在撰作书志时,于藏书钤印颇能用心。若毛晋汲古阁刻本《诗外传》钤有“风树亭藏书记”朱文长方印一枚,因易培基故居正位于长沙南门外白沙井枫树亭,尝刻“风树亭收两汉六朝碑志”印自用,遂将此书归之易氏所藏,而书又有“李宗侗藏书”印,乃知亦为由易而李,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后入芝大馆藏。
尤其值得一提者,是作者在撰志过程中,尝发现某些善本古籍书页上钤有蓝、红色长条形纸厂印记,像明张岐然《春秋四家五传平文》卷六、卷十七、卷三十五个别页面,元陈师凯《书蔡氏旁通》卷四第十一页右面,皆钤有蓝、红色纸厂印记,于是追本溯源,博证文献,撰成《清代中文善本古籍中所钤纸厂印记研究》一文,初步理清纸厂有色印记的原委与年代,并援此以考定某些古籍印刷年代。《春秋衡库》一书,芝大缺书名页,北大图书馆藏同版书前题有李长庚天启五年序,因著录为“明天启五年吴县昆池刻本”。作者发现北大与芝大两本之卷一及卷五版心为单白鱼尾,与他卷单黑鱼尾不同,凡例亦增加两例,更重要的是,两本均有蓝色长条形图案的印记,由是推测两本皆明天启刻清修补印本。同理,因芝大与多家图书馆皆有收藏的题为崇祯刻本的《禹贡汇疏》,因北大图书馆藏本卷二第八页钤有纸厂印记,遂亦疑其为崇祯刻版之后印本。用纸厂印记来佐证印刷年代,为研究版本者启一新涂。
作者以经学学者身份从事书志撰写,书前《前言》中尝云:“本书志之撰作,除对经部各书作适当之著录,使读者得以对中国传统经学有基础之了解外,亦期望本书志可作为有志从事经学研究者之梯航。”悬此标准要求,“恒自惕励”,力求文献正确、论证有据,解读无误。而在一些人物生平和经典内容介绍方面,也尽量详细,使一般读者一编在手,少假他求甚至不假他求,而能明了经籍著者、抄者、刊者、序跋者先后抄刊、重刻过程。
迭经清末民初之战乱与通商,古籍外流不计其数,而随着中外文化交流越来越频繁,古籍影印回流和撰作书志介绍也日益增多,企盼此类书志撰写到一定程度,能有人予以总结梳理,描述中国古籍外流途径和缘由,补上中国书籍史上重要的一章。